讲述人:郑州市二七区淮河路街道路砦社区 郭培培
父亲的兽医药箱
我的父亲是农村的一名兽医,技术不错,三里五村都找他给家里的鸡鸭牛羊猪看病,因此我爸需要一个画着十字架的双层药箱,这只药箱的功能就是装着兽药走家串户。
父亲年轻时候抽烟很厉害,咽炎也很厉害。我们家没有围墙,隔壁邻居的宅基地空着的日子里,只要听到“吭~哈~呸”,就知道是父亲清嗓子的声音,不出半分钟,他就背着药箱,出现在我家堂屋右边的那条草路上,有时是回来吃饭,有时是喂猪、干农活,总是忙碌着的身影。
小时候,我们家吃饭从来不等父亲,不是父亲没有家庭地位,也不是我们不尊重他,是因为他的兽医工作没时没点,常常该吃饭了,还在别人家,远的近的给牲畜治病,回不到家,饥肠辘辘的我们就先吃起来。
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,父亲有时候虽然脾气不好,但打心底对儿女们很宽厚。我们姊妹三个,弟弟妹妹从来都是直呼我的名字,直到上了大学,走向社会,各自成家,才别别扭喊起来姐姐。
父亲很勤快,除了兽医这个身份,他还有一堆身份,爸爸,丈夫,庄稼人,每一个,都做的合格,不偷懒,做什么都很精细。在家里,父亲负责喂猪,刷碗,帮母亲做饭,自己洗自己衣服,连裤子袜子破个洞都是自己拿针补起来。种烟草的时候,会把烤好的烟草码的整整齐齐去烟站评等级卖钱;扬小麦的时候,扬的干干净净,不留一个麦糠麦秆,父亲说那些不拌称,没用;收花生的时候,他不允许我们不择掉花生的细棒儿,都得收拾的白白净净。正因为他的精细,兽医生涯里,医好了多少家畜家禽,挽救了多少小家庭的宝贵财富。走在路上,又磨破了多少双鞋,发生过多少讲不完的故事。
父亲数学不是很好,算账常常出错,但只会少算,不会多收,每到过年前放寒假,我们姊妹三个也会跑到邻村,拿着父亲的账本,去讨账。讨回来的账或用来买年货,或用来当做我们的学费生活费。
父亲就靠着这个药箱,这门手艺,供给家庭开销,这个上层装针管,下层装药品的药箱,里面会有安乃近,强的松,痢疾净,无机盐,酵母片。其中酵母片,不仅可以用来给家畜治病,也可以给人吃,我小时候就喜欢吃,和健胃消食片一样的功能,但味道浓烈了一些。
父亲还给母牛接牛犊子,给母马接马崽子,骟猪,还有一头品种猪来给村里的母猪配种,他懂得多,业务很宽,所以一天天忙个不停,不停奔忙。那个年代,还不流行打工,大家都在家里,养两头猪,一只牛,一群鸡,生活艰苦而又红火,真实又快乐。
改革开放40年来,我们家、我们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父亲已经6年不在老家了,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,养牛不用拉犁,有了机械化,即使是养猪养牛养羊,也都是集约化的大型养殖场了,都有聘用专有兽医,也聘过父亲,但父亲嫌约束,不愿去。村里牲畜少了,生意就不行,药箱也就闲置了,也破了旧了,最后不得不“退休”了。这个日渐老旧的药箱,见证的是父亲历经风雨的青春岁月,带来的是忙碌而又充实的幸福生活!
责任编辑:胡一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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